
大雪,天大寒才有落地盈尺不可止的好雪。當鉛云低垂,沉沉覆在玉龍雪山之巔,當?shù)谝黄┗ǔ酥憋L,簌簌落向麗江古城的黛瓦,這兒的冬才算真正抖開了那卷最莊重,也最寂然的畫卷。
此時落下的雪,早已褪去初冬雨夾雪時的清寒與零星,化作成朵、成絮的綿密雪花,自天際洋洋灑灑地傾落。遠眺雪山,巍峨的雪峰與沉厚的云靄融為一體,成為這無垠雪幕中一道永恒而沉默的背景。

冬日的玉龍雪山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“積雪壓舊檐”,大抵是麗江大雪時節(jié)最撼人心魄的景致。白雪安靜地、一層覆一層地,堆積在鱗次櫛比的青瓦上,為每一道飛揚的檐角勾勒出柔和的銀邊。那積雪的厚度,像是為古老的納西屋宇輕輕覆上了一床蓬松的絨被,所有嶙峋的棱角都被溫柔地包裹,所有斑斕的色彩都歸于一種靜穆的純白。時間,仿佛在這天地一白間悄然“慢”了下來,靜到能聽見屋頂積雪滑落時,那一聲“撲簌”的、溫柔的嘆息。

大雪時節(jié)臘梅花開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這樣的日子,最好的去處莫過于一方暖意融融的火塘。窗外是鋪天蓋地的白,窗內則是火苗躍動的小小天地。爐火正旺,陶罐里的水“咕嘟咕嘟”地輕唱著歌,白汽氤氳而上,將冰涼的玻璃窗暈染成朦朧的畫布。拈一撮陳年的老茶,投入陶壺,看深紅的茶湯在火光映照下,如琥珀般流轉著溫潤的光。茶香醇厚,與空氣中隱約浮動的另一種清冽氣息交織——那便是臘梅了。
大雪時節(jié),正是臘梅初綻。那香氣清冷而幽遠,循著它探去,往往會在某扇虛掩的木門后,或是一處僻靜的院落墻角,邂逅一株老梅。虬枝如鐵,綴滿繁星般蠟質的鵝黃色花朵。它們不似春花的喧鬧,偏在這酷寒中,以最嬌嫩的姿態(tài),迸發(fā)出最沁人的芬芳。這香氣能穿透密密的雪幕,絲絲縷縷,悄然游進你的窗欞,甚至鉆進你手邊溫熱的茶盞里。賞梅須在雪后,踏著沒踝的積雪,靜靜去看那點點金黃如何以靜謐的璀璨,與一片素白天地溫柔對峙。

白雪覆蓋的麗江古城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天地間的生靈,也深諳大雪的威嚴。初冬還在湖畔流連的候鳥,此刻早已蹤跡深藏。或許隱于蘆葦蕩的深處,或許棲在雪山腳下背風的松林間。拉市海的湖面比往日更加沉靜曠遠,偶有一行細小的爪印從岸邊伸向枯草叢,轉瞬便被新雪無聲地掩去。萬籟俱寂中,仿佛能聽見種子在凍土下安穩(wěn)的呼吸,能聽見風穿過松林時,積雪壓枝的、極細微的聲響。這一切,都是“藏”的智慧——為來年更蓬勃的生發(fā)積蓄力量。

大雪覆蓋的山林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大雪的“藏”,也蘊在人間煙火里。“未曾過年,先肥屋檐”,納西人家屋檐下懸掛的臘味,此刻已被冬日的暖陽與凜風共同催化,黝紅透亮,醞釀著春節(jié)餐桌上的醇厚豐腴。這不僅是儲存風物的古老智慧,更是對歲末豐饒與團圓最深切的期盼。

冬日的候鳥。(麗江融媒記者 和慧芳 插畫制作)
“大雪,十一月節(jié)。至此而雪盛也?!毖┦ⅲ瑒t萬物藏。平日里奔忙的疲憊與喧囂,仿佛也被這場浩大的雪所簡化、沉淀。在四季莊嚴的輪轉中,大雪時節(jié)宛如宏大而寧靜的休止符,它讓一年的耕耘與收獲、歡欣與悵惘,都在這純白靜謐的時光里,得以深藏、沉淀,而后等待新生。

記者/和慧芳
責編/李映芳
二審/李 橋
終審/郭俊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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